真正懂得爱他人的人,一定是真正同时懂得爱自己的人。爱自己不爱他人,或者爱他人不爱自己,都不是真正的爱。这是上学期的无锡国专《诗经》会讲中,大家在王船山《诗广传》中反复读到的意思。
这个意思,我在上学期的古典书院《易经》网课中,讲到小畜初九“复自道”的时候,也有讲到。这是那堂课的一段视频剪辑:
恒南-古典书院夏令营的晨练
爱自己与爱他人
孙茂博
古典书院易经课学员
古典书院书法教师
今天是恒南-古典书院“身心·知行·生活”夏令营活动的第二天,感触颇多。整个活动既是学习也是生活,更是一种对话。是学习与生活的对话,是老师与学生的对话,是老师与老师的对话,也是孩子与家长的对话,更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。在整天活动结束之后的讨论会上,大家深入地讨论了“什么是爱”的问题,谈了两个小时。我想就我目前的知行力,做一点解读。
要讨论“爱”,前提首先要讨论什么是爱,谁来爱,爱谁,以及如何爱。子曰:仁者爱人。以仁比爱,庶几无大差池。关于“谁来爱”,是整个问题的重点以及起点。即“你是谁”的问题。《大学》说:“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壹是皆以修身为本”。所谓修身,是一个人通过对自身所处状态的反思,以达到和保持更加清明与智慧的状态。在苏格拉底与阿尔喀比亚德的对话中,试图说明“认识自己”是正确处理与自己的关系,以及“理解别人”的关键,然后才能有正确的行动。中西古典文化都指向一件事,即“修身”与“了解自己”是爱自己与爱他人的前提。
子曰:“好学近乎知,力行近乎仁,知耻近乎勇。知斯三者,则知所以修身”,“知仁勇三者,天下之达德也。”故所谓修身,就是能够保持在孔子所说的智、仁、勇的状态之中。“智”,是保持学习的主动力,能孜孜不倦,且不亦乐乎。于明理是读经,于书法是临帖,于诗词是吟诵涵咏。一句话,要学习经典。“仁”,是一直处于“散怀抱”与“收视反听”的状态中。“散怀抱”则能与自然交感,“收视反听”则能觉知自身。只有时刻觉知自己的状态,才可能达成最细微的感知。于外,如风的流动,温度的变化,四时的流转;于内,如心绪的起伏,欲望的波动,都能时刻在觉知中,在人与自然、人与物的互动中。“勇”,并非“暴虎凭河”,是既不暴躁也不凝滞的坚定,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从容。保持了这个状态的人,就是处于修身状态的人。
古人所谓“学”,其目的是“借艺修身”。孔子与学生的对话都是以修身作为根本目标,以治国平天下作为终极目标。所以古人的学并不只是学一个具体的知识或技术,而是学习认识自己,回归自己。在这里人又有天性被蒙蔽程度不同的的差别。所谓“柴也愚,参也鲁,师也辟,由也喭”。在孔子的教育中,没有不可教的学生,因为天地不生不可教之人。孔子也从来不讨论谁的力气更大一些,或者谁更聪明一些,谁的记忆力更好。“更高、更快、更强”不是孔子教学的目标。人“有生而知之,有学而知之,有困而知之”,只要志于道,“人一能之已百知”,则“虽愚必明”。
中国传统教育的目的是人格的完善,是天性的复归。每个人通过学习与感知自己,最终了知自己,调和性情,与自然融为一体。“先天之性”与“后天身体之情”有所不同。修身的过程,一定包含着自我节制的过程,这在西方古代的教育中也存在。比如波斯人的王储,在七岁的时候,便会由四位老师---分别是最智慧的人、最正义的人、最自我节制的人和最勇敢的人---对他进行全面培养。其中,最自我节制的人的职责,便是使这位王储能够自由掌控身体的欲望,以达到不被身体欲望限制,成为完全自由的人。
再比如古希腊很多哲学流派强调自我节制。有贵族在早晨做大量运动之后,回来面对一桌丰盛的美餐,当场看着自己的仆人将其全部吃光,然后自已去吃仆人的食物。所以没有自我节制,就不可能达到“从心所欲不逾矩”的境界,而没有经过节制的“从心所欲”只是“放纵欲望”而已。我们可以通过质朴的语言、音乐与书法,达到不被巧言令色、靡靡之音、造作之书迷惑的清明。通过吃素来节制吃肉的欲望,以达到吃肉与吃菜一视同仁。通过断食或节食以降低身体对饥饿的焦虑与烦躁,使自己不论饥饱同样安定。能够达到这样状态并持之以恒的人,才能是一个独立而自由的人。
一个有志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的人,必须建立在这样的修为基础之上,否则便是自己的悲哀、家庭的不幸、国家的灾难。只有拥有这样修为的人,才是能够治理国家的人。故子曰:“知所以修身,则知所以治人;知所以治人,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”。
今日之所谓民主,实则是一些(甚至全部)尚不了解自己的人治理自己更不了解的人与事的制度。而在这样“高尚”而“完美”的制度下面,我们看到的是苏格拉底被判死刑,商人与小丑做了国家的管理者。民众没有修身教育,不能保持在客观、理性、敏锐的状态中。如此一来,民众的所作所为,不过是人性欲望的放纵。而那些“精英集团”正是利用民众的无知、放纵与无节制,达成了对民众的控制。
而这就是今天所谓的自由。这样的自由是放纵欲望的自由,民众在它的屋檐下面变成了欲望的奴隶。而投机者与商人们正是要通过这种所谓的自由来控制民众,从中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,谋取商业利益。而更可怜的是,被奴役者还还完全不自知,高举着选票为奴役他们的人呐喊。谁能够更加的放纵他们的欲望,民众就选谁;谁的政治理念更加的短视,更能释放人民的欲火,谁就会上位;谁能够满足民众的短期利益,让民众更懒惰、更奢靡、更放纵,谁就可以成为他们的领袖。民众以为他们选出来的人是自己的代表,是控制在自己手里的选票,而实则不过是这些政治投机分子通过一种叫做“自由”的工具来奴役民众罢了。今日的民主,是政治投机者与放纵无节制的自由民众之间的良好互动。今日的民众什么时候才能开始了解自己,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又做了什么。不经过灵魂拷问的答案,就是对欲望的放纵。
有多少的道义,实则是利益与虚荣的驱使?有多少人养了父母一辈子,却完全没有尽孝?有多少人每天不停的说话,却什么也没有说?有多少人把时间金钱都花在了孩子身上,却完全没有给他教育?有多少人学了一辈子,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?有多少人忙了一辈子,却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?有多少人为了理想去追求,得到了却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?又有多少人去追求一个虚幻的理想,放弃了身边于当下的真实?有多少人追求了一辈子,却没有真正的爱过?有多少人整日游走于聚会的喧嚣,却依然孤独的活着?
我们已经错得如此离谱,生活得如此扭曲,却还高喊着这就是我要的快乐,这就是我追求的理想。我们追求了理想的虚幻,却放弃了当下的真实。我们想要去唤醒一个逝者,却不知道自己活在梦中。
一起来了解自己吧,为了真正爱自己,为了真正爱别人。
夏令营课间活动中看蜗牛,悟书道
屋漏痕,锥画沙,蜗牛行地
看蜗牛后写的一幅字
写时想到华严“事事无碍法界”
大字自己大着,小字自己小着,大小相忘而相亲
“相与于无相与”